“中不溜”是北方方言,意思就是不上不下,中中等等的意思。
非常巧的是,当年梁漱溟先生在做乡村建设运动时,既没有选最贫困的地方,也没有选离省会济南靠近的村,而是选择了不上不下,中中等等的邹平。
当时选在山东邹平做试点是有多重考虑的。政治上,梁漱溟希望山东乡村建设研究院所在地应当离省会济南较近,但又不能太近,不会有太大的政治干扰。经济上,当时山东108县分列三等,邹平属三等,规模不大,而且基本没有大地主,农民不算太穷也不算太富。地理位置上,邹平位于胶济铁路辐射范围内,离济南、周村较近,交通在便利与不便之间。故此,这个“中不溜”的县,成了开展试点、推广经验最好的选择。
我们把目光移回当下。
与大城市相比,无论是人才,资源,服务,教育,医疗。绝大部分县城小城都相形见拙。
而与乡村相比,县城又没有乡村振兴战略的聚焦和更优越的自然环境与秀丽风光。
那我们为何选择了在邹平这么一座小城开展邹游计项目呢?
时过境迁,今天的中国与梁漱溟先生时那个积贫积弱的中国可谓
翻天覆地,焕然一新。
我们并非依样画葫芦模仿前人的先例,而是根据今天我们遇到的新问题新形势做出的思考与行动。
在今天,经过三年疫晴的冲击,我们过去一味高速蛮干的那种发展的弊病开始暴露了出来。
一是资源与人才过度的集聚在大城市。这样的集聚是繁盛的,但这种繁盛的代价是以汲取周边小城市,乃至乡村的物资与人为代价的。
乡村的人往镇上走,镇上的人往区里往县城里走,县城的人区里的人往大城里走,而大城里的人无处可走。
人人都向往大城市里的灯红酒绿,高端的服务,优质的医疗教育,五光十色的行当。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能说这样做是错的呢?
但现在的中国已经过了粗放式飞速发展的时代了。超级都市化也已出现了它的弊病也到了它容载的极限。
参考此篇文章,了解超级都市化的弊病
城市留不住,乡村回不去
大城市纵然有万般弊病,但大家仍蜂拥而至趋之若鹜,短时间也不会改变。但是开放的大门正在慢慢关闭,留给大部分人的立足之地会越来越少。
如果你觉得你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或者家里有矿自不必多言,但绝大部分人与其留在那当被消耗的人肉电池,浪费青春,赚的几个破钱但身心被掏空,还不如及早抽身。
那么如火如荼的乡村振兴建设是一条出路吗?我们反过来想,为什么乡村要振兴?实则是很多地方的乡村已经凋敝得不成样子,只剩老弱病残留守。
国内能做得有些起色的乡建项目,其实多是在城郊的乡村,与其说是发展乡村,其实发展的是城市的附庸和城市的飞地。
真正缺人少钱路途远的乡村,一则各种基建一般,二则本地固守的一些观念和传统,外来者磨合相处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有一些地区,本地风俗不让未婚男女同住一屋(在不同房间住也不行),所以当外地有人想来工作,投资或者建设,会有诸多限制。这只是其中一个个例,全国各处各有各风俗,我们不去评判对错,但简而言之,如同费孝通《乡土中国》中所阐述的那样,都市那种律法,规则,买卖的逻辑不一定适用于乡村。表面同处一个天地,实则是两个次元的世界。
古语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乡村振兴政策出台算是天时,而每个地方情况不尽相同难尽说地利。而人和则是我们可以真正下手花功夫的地方。
一个事情,人是最大的变量,也是主观能动性最强的变量。一个地方的发展亦是如此。
所以如何将人才留住,同时各司其职,让他们安居乐业,无后顾之忧,有尊严的生活,是一个地方繁盛与否的关键。
用权势强留,如同曹操用徐母威胁徐庶一般,徐庶到曹营后不出一计。
用金钱权位利益而留,如同曹操送赤兔封汉寿亭侯予关羽一般,留得住一时,留不住一世。
功名利禄权势全用上,但不予尊严。虽可忍耐,但一旦面临逆势或危机,马上弃之如敝履。
而在一个乡村,能给予功名利禄尊严,还使之以权势。能符合这些条件的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典型的,有普适性的乡村。
说白了,绝大部分乡村目前而言没有留住人的条件,留不住人就是一个难以持续的空头项目。
所以,部分接受过良好教育的90后,00后,和获得一定资源但疲于都市围城生活的80后。在退出大都市后,也许有些人带着些田园牧歌的幻想回到乡村,但绝大部分很快会被现实击碎。
那么唯一可选的,应该说剩下的一个“中不溜”的选择,就是回归小城或者小镇。
而这些人的回流趋势,将会带来县城“士绅化”的趋势。
什么是“士绅化”
【士绅化 Gentrification】
士绅化又译为中产阶层化等,指一个老旧街区从原本聚集低收入人群,到重建后地价及租金上升,引来较高收入群体迁入,并取代原有低收入者,从而改变一个社区特征的过程。
这是城市政治与规划中一个常见而又富有争议的话题,是社会发展的其中一个可能现象。
“士绅化”一词是1964年才被创造出来的,在此之前,英语里没有这个词语。1970年代,英国社会学家卢斯·格拉斯(Ruth Glass)在伦敦市内观察到,她的工人阶层邻居们纷纷搬出了街区,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新兴白领阶层。她进而思考,收入相对较高的阶层纷纷涌入特定街区取代原有收入相对较低的阶层,这类新现象是否正在英国的城市中普遍发生。如果与英国乡村的社会阶层进行类比的话,这些收入相对较高的阶层并非地主(landlord),不拥有巨额财富,但是有着较好的职业前景和稳定的收入,因此更类似于农村里的绅士(gentry)。正是借助“绅士”带来的隐喻,“士绅化”(gentrification)这个词语被创造。收入相对较高的阶层代替某个特定街区或城市中收入相对较低的阶层这一过程,就是士绅化最初的核心含义。
城市更新,如何避免精致的空洞?——新生活研究室
https://www.huxiu.com/article/1700190.html
县城的士绅化
这里的士绅化趋势具有一种更中性的可能。
比如更多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群,回流到县城当中时,他们的生活要求,生活面貌将会带来当地的一种从视觉物理乃至到文化精神层面的碰撞与更新,从而将沉寂老城活化。
举一些通俗的例子,为了迎合这些人群的消费需求,会诞生许多小而美的创意店铺引发老旧街区朝着新潮与好玩有趣的方向发展着,从而搅动了更为商业化的运作模式,吸引更多的资金持续发力。
从文化层面,这些人群对精神上文化消费层面的需求更旺盛,话剧,沙龙,音乐聚会等各式各样的文化活动,这些本来多在大城市发生的场景也会逐渐随着这些人群的回流,在各个小城中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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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 “士绅化”能让城市华丽变身吗?
邹游计的思考与尝试
什么是邹游计?
一个在北方县城的游民创造空间。
依循梁漱溟先生乡建的轨迹,想尝试在今天的中国探索县域发展之可能性。
邹游计是想尝试这种即将可预见的“士绅化”回流浪潮中,开设一个前哨站,让大家的回流之路上有一个交汇的集合点。
大家可以在这里体验县城的生活,接触这里的风土人情,同时认识一些面临共同际遇的朋友们,互通有无,从原子化的叙事当中解放出来,形成一个松散的联合体,碰撞出一些未知的可能性。
以小城为基点去生发出一些东西,看能否给到全国不同地区的朋友一些参考与启发,如果成功能成为一个大家学习的一个模板当然很好,即使失败也给后来的尝试者们带来一些避雷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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